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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变迁:
一座渔民码头和一户渔家的见证
 
http://www.daishan.com  岱山新闻网     2018年12月27日 10:49    放大 正常 缩小 打印
 

  村子通向码头的路从山腰间开辟出来。细碎的乱石嶙峋地辅就着路面,充满原汁原味的粗矿气势,但是素珍却倒霉了。因为她穿了一双高跟鞋。那时候高跟鞋也很希罕,一次,卫海出海捕鱼到沈家门卖货回来,给未婚妻素珍买来一双红色圆头的皮鞋,素珍一直舍不得穿。等年底结婚前,卫海的渔船又要去市里卖鱼货,素珍就搭船去购置结婚嫁妆,乡下人难得进趟城,她就特意穿上了这双高跟鞋。可是刚走出村口,就后悔死了,只能尽量挑石子少或者石子形状圆滑一点的地方下脚,这使得她的脚步走得趔趔趄趄,丰满的身体在晨光里吃力地一扭一扭摇晃着。卫海随在素珍旁,轻声问:“路难走,要不我背你!”素珍赶紧瞅了一眼其他人,慌忙说不用。

  走过全是石子路的长岗,弯过山嘴尖又被卫海紧紧拽着手踉跄着下了山坡,才到了坡底一处平地,靠山脚一面建着两间石头房当渔用仓库,临海一面用乱石砌筑起的坝提上,立着几根铁桩拴着二三条船,在海面悠闲的晃来荡去。

  这就是七八十年代的渔民码头。

  因为穿着高跟鞋走了这么长崎岖不平的路,已经精疲力竭,脚尖儿打颤,又见面前晃来晃去的船,看到船员用牙齿一咬行李,象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倒挂在缆绳上,从码头这一端顺着绳索敏捷地攀援到船头上,居然要这样上船!她一下懵了。

  涨潮时分,浪头拍打着乱石岸一下比一下重,素珍感觉码头在不停地晃荡,这时,一条黑褐色的木板从船头悄无声地伸出来,好像从幽暗的云端里伸出来一缕曙光,卫海接着木板一头搁到岸石上,说:“他们特地去拿跳板给你上船的,平常我们都是顺着绳子溜过去,比走跳板拿上拿下的省力多了。”

  卫海抓住她的手说:别怕,我拉你过去。木板才一尺多宽,搭在船头上,夸张地一起一伏,下面是浑浊的大海,嶙峋的礁石时隐时现,素珍踏上去的时候,木板在脚底心扭来扭去,木板另一端随着浪涌与岸石一松一紧拉扯,发出哧哧的摩擦声,好像随时要掉下去。素珍走了一步就腿肚子打颤,立在木板中央再也不敢动,惊恐地叫起来。

  那时候每个村岙都有自己村里渔船停靠的码头,每个码头都是由乱石砌筑而成,码头边礁石嶙峋。恶劣的环境,简陋的条件,在渔民不知几代人日积月累的征服和经验中,仿佛显得平常。

  好在很快就进入改革开放时代了。政府投资新建了渔业码头,宽阔整洁、绵延浩长,卫海的船也从原来的木制机帆船变成了铁壳大型渔船,告别了寒酸的乱石码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停靠到崭新的水泥码头。每次出海,素珍都要送卫海到码头,船与码头并排靠着,卫海一抬脚就到船上了,再不用四肢朝天攀着绳索泅上船了。出海回航也都有了先进的设备仪器,规范的管理制度,素珍就少了许多担心,只是她总会想起,那天清晨从船头伸出来的那块黑褐色跳板,不知它现在在哪里了?

  现在,狭窄摇晃的渡船变成了宽敞平稳的渡轮,可以乘人也可以载车,原来的水泥码头架了桥栏连着浮力码头,大部分人虽然离开了对岸的小村落,但是大棚基地,围垦填涂等项目的实施建设,使两岸的人来车往一如既往的热闹。

  四十年来,不但码头变了,渔家人也变了。卫海三天两头骑着电动车带着钓鱼工具乘过渡轮,到原来的村子海口去钓鱼。休渔期刚实行的时候,渔民们闲着没处去,纷纷热衷于“砌围墙”“筑长城”,街道巷口,麻将声此起彼伏,卫海也整天乐此其中。

  二十世纪初,小岛引入大型企业,大批外来人员的突然涌入,进出小岛车流人量的突然增加,原来通往岛外的轮船码头重新规划建造,一个个新建浮力码头好像一夜之间把这个小岛托了起来,小岛开始晃荡。这使岛上的人感觉到莫明的危机和警醒,岛上日新月异的变化刺激了岛民想去外面见识新天地的愿望,于是麻将声渐渐小了,去外面旅游成为人们休闲生活的内容,而卫海却一心一意爱上了海钓,为了买钓鱼工具,他还辛苦地学会了淘宝。

  有一天,卫海突然带了一个人来家里吃饭,素珍不认识,卫海兴奋地介绍:二十多年前,他在渡船上踩了我一脚,我煽了他一巴掌,他居然没还手,我就特别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下巴口长着像毛主席一样的一颗痣,没想到今天在钓鱼时又见到他,原来他也是钓鱼爱好者。所以我把他请来家里吃个饭,算赔礼道歉。

  来人说:我那时是县里下派驻村干部,怎好跟群众动手吵架。如果你不主动跟我招呼,我是根本不认识你的啊,我们这叫不打不相识啊。“你哪有打过,那时是我坏,现在我钓鱼修身养性,思想变好类,是文明人啦,哈哈。”“嗯嗯,我发觉这岛上的人确实比以前更文明有素质,而且精神气也足了。”

  又是艳阳高照日,卫海和新交的朋友,乘着海钓船出发,经过渡轮码头时,卫海说:“就是这个码头,当时我们乘的还是木头船!”“是的,好多年没来这里,现在全变样了!”“那天的浪是不是特别大?!你踩了我一脚,后来我自己也站不稳了。”“不是,是船小,人挤人,要是现在,我们可就没有认识的机会啦,哈哈!”

  海钓船驶过码头,船尾激起的浪花推开去,只见那个浮力码头明显的晃荡起来,如江河滚滚,岁月悠悠的动画。

  四十年很长,也很短。但变化却是如此翻天覆地!如果再过四十年呢?等中国梦彻底到来的时候呢?这座渔家码头和这户渔家人将会见证更多的辉煌和变化吧。

 
来源:今日岱山 作者:王兰飞 初审编辑:徐立 责任编辑:陆双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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