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家里养有一只大公鸡,鸡头冠血红、毛羽铮亮,留待过年用的。但这天一大早,却把它杀了,准备半只白切切、生抄抄。另外半只切成块与乌枣、白糖、老酒一起放入炖锅,做成一锅“酒淘鸡”。原来是生头女婿要来拜早年了。
中午,女儿和男友拎着大包小包礼物进门,小伙是个现役军人,身材笔挺,五官周正,看上去登登样样的,李海夫妇越看越喜欢。半年多前,女儿拿出他的照片,他们一看就喜欢上了。巧的是,小伙名字里也有个海,这让李海觉得就像自己儿子似的亲切熟念。
虽然这未来女婿是第一次上门,尚处于“毛头毛脚”的“生头”女婿阶段,但李海却是立马不当外人地使唤上了。吃饭的时候,顺口而出:“阿海,你把这瓶红酒打开。”口气熟稔得天天在家里吃饭一样。
小海应声,身手敏捷地迅速打开红酒。翁婿俩喝得高兴,李婶和女儿也分了半杯,一瓶红酒就没有了。“再开一瓶。”“是!”“把这瓶也开了。”小海犹豫了,心想,这打开的酒会不会都让自己喝啊?“再开再开,这酒就要喝个爽快!”“是!”小海身子一挺,手一用力,又一瓶开得干脆利落。
李婶悄悄跟丈夫说:“我看这小伙有点憨,叫他开就开,你要是一直让他开,或许他就会一直开下去。”李海一瞪眼:“侬晓得啥,这叫男子汉大丈夫,是啥样就啥样,一点不装,这样的小伙实在,可靠,我就喜欢这样的人。”
饭桌上,李海说:这渔刚捕来的透骨新鲜,你多吃点。小海连连点头:好的。筷子频频落入鱼盘。李婶说:这菜乘热吃,小海筷子又立马伸向李婶指的菜盘。李海说:你头次来,就吃个中饭要走,这酒就多喝点,菜多吃点,最好都吃掉。小海一边“嗯嗯”应着,一边埋头使劲吃。李婶说:待会走的时候,把“酒淘鸡”带去自己家里吃。“好的好的。”女儿笑着嗔怪小海:“你怎么一点都不会客气啊!”小海一愣,脸顿时红了。李海夫妇赶紧说:都自家的人了,讲什么客气,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们就喜欢你这样实在的人。小海不好意思地笑,吃的速度变慢了。
后来,女儿说:他喝得喘不上气,吃得兜到喉咙口,他说,肚子都快撑破了!李婶奇怪地说: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啊。他说:今天见你们面后,下一次要到明年才能再来看你们,觉得对不住你们,所以他当你们的话就是最高指示,他说要坚决服从你们的命令,一定要让你们开心。李海和李婶一时语噎,李海沉默了一会说:“下次来,我们不会再对他这么客气了,叫他放心。”
小海本来请了一个月的探亲假,算好了日期,刚好可以在家过个年。但没想到回到家的当天,就接到命令,因部队突然有任务,他只能在家待三天后,要立即归队。女友、父母、爷爷奶奶、亲戚朋友、还有未见过面的岳父母,这短短三天的日子怎么安排?小海对女友说:“第一次见岳父母就给他们去拜个早年吧,希望他们能够凉解!”
吃完了饭,李婶叮嘱女儿,晚班轮船可别错过,不要耽误小海明天还要去探望他的爷爷奶奶。
邻居们都热心地来窜门,借机探望李海的生头女婿。李婶和女婿告别时,想着下次见面不知明年什么时候,不免泛起不舍的心绪,李海也没了粗嗓门。等他们走远时,李海才大声喊了一句:“小海,在外自己要注意安全!”邻里阿伯说:“你家这个生头女婿是保护阿拉大家安全的人,自己当然是会安全的,侬这个丈人老头真是瞎操心啦!”听了这话,李海和李婶脸上同时绽开了笑颜,那笑容里溢满了欣慰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