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渡岱衢洋

  船尾激起的浪花飞溅开来,像一路不断伸展的洁白的玉兰花。一群海鸥张开细长的翅膀,一路追逐着浪花,忽高忽低,忽左忽右。蓝天白云还有灰黑的海鸥,在视野里不停放大缩小,直至融合成一帧和谐美好的画面。

  曾几何时,我幻想自己是一只海鸥,穿越风雨,穿越雷电,穿越惊涛骇浪,穿越面前的这一片广阔的岱衢洋。记得当年,我上县城去读书,坐着普轮,摇晃一个多小时才到码头。中间有一段水路浪特别大,持续时间有半个小时左右。长辈们告诉我,那儿是衢港,无风三尺浪的地方。那片海叫岱衢洋。原来,这么多年来,我凝眸注视的这一片海,有它的名字。

  衢山到岱山单程就需要1个多小时,衢山到定海需要2个多小时,衢山到宁波需要4个多小时,到上海则更远,记忆中一次去上海,先从衢山坐船到岱山,再从岱山坐船到上海。当时是傍晚上的船,第二天才到吴淞口码头,整整一个晚上,在海上漂呀,晃呀的。

  在外求学的每个周末和节假日,我就像一只迫切等待回家的海鸥,收听气象,打听船期,渴望立刻展开翅膀飞回家中。岱衢洋的浪啊,摇弄着普轮小小的身躯,我们坐在木制的凳子上,就像坐在高高荡起的秋千上,上去下来,左摇右晃,直到把整船的人摇得晕乎乎,东倒西歪。我通常趴在桌子上,全身软绵绵地,不敢动弹。有一次,同行的旅客带了一条可爱的宠物狗,在轮船厉害的颠簸下,连狗也像喝醉了酒似的,软软地,无力地躺在船舱里。

  因为航程比较长的原因,船上基本设置有卧铺。卧铺是在底舱,分上下铺,一般是木质的,凭票对号入座。底舱是封闭的,光线比较昏暗,空气也混浊。即使如此,每次卧票都供不应求,特别是有风浪的时候,更是一票难求,而且下铺比上铺更稳更方便,所以每次买到了下铺就像中彩似的高兴。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去上海,整个晚上都在海上漂,我睡在一群混合着各种体味的男女老少中间。驶出港口,风开始大了,浪也开始大了,船开始不停地摇晃,因为是底舱的缘故,我能清晰地听到船板撞击海浪发出的沉闷的嘭嘭声,感觉到撞击之后船底的颤抖。我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也许是查夜的船员手中不断晃动的手电筒的光线搅扰了我,也许是连续的撞击引发了我的恐惧,我的脑海中不停地循环着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的片断,想到杰克也是睡在这样的底舱里。然后再继续想象,如果我们的船也出现了危险,是不是我们这些睡在底舱里的人,会来不及等到救援和自救,就会被关闭的门给封住了生命通道。一路胡思乱想,最后终于抵不过如潮涌来的困意,在半梦半醒之间,睡着了。

  后来,海上有了快艇,又称高速轮。它的船身苗条修长,速度是普轮的一倍以上,也就是以前1个多小时的航程,现在只要30多分钟就可以了。加上它通体的颜色一般以白色为主色,所以在大海上极速疾驰的时候,远远看去很像一条出没风波里的大白鲨。远在内陆的朋友经常问我,今天坐是的什么轮?我就跟他们说,我坐大白鲨。接着看他们讶异得合不上嘴的表情,笑得肚疼。快艇的出现,大大缩短了人们在海上逗留的时间,给人们的出行带来极大的便捷。快艇上设有无线电视,网络覆盖,还有小型吧台,甚至应急的药物和针线都一应俱全。船上的工作人员除了以前五大三粗的汉子,还配有年轻貌美,声音甜美柔和的女乘务。服务周到、贴心。船上的开行广播在原来普通话的基础上增加了英语播报,真正实际了与国际接轨。

  后来的后来,客滚船又强势加盟。客滚船又叫轮渡,是比宰相更大肚的渡轮哦,它能装下好几十辆大小不等的车子。等体验了几回后,看着一溜的车井然有序地鱼贯而上而下,我是彻底地沦陷于它的魅力了。它的体积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岱衢洋上的霸主。特别是最近几年新投入的蓬莱号,颜值高,远远看去像一艘豪华渡轮。特别是夜航或才夜泊于岸边的时候,炽热的灯光,照得夜空和黝黑的海面美轮美奂。

  最主要的是它的实用性强。承载吨位大,船速快,真的是又快又稳,而且内饰装潢漂亮,椅子摒弃了其他轮船的硬座而改为皮装的软座,内设有包厢、茶座、吧台,前后好几个流畅转播的电视,座位旁边贴心地设置了插座,漂亮的高学历的乘务小姐推着小推车,小推车有开水供应,恍如在云端飞机上的服务。我特别喜欢渡轮上的煮玉米,甜糯。花五块钱买上一个热气腾腾的玉米棒子,捧在手里,边看风景边看电视边慢慢啃。漫漫旅途变得如此惬意。船舱两边大面积的都是透明的玻璃,即使坐在船舱里,一转眼便能看到如黛的远山,辽阔的大海,礁石,灯塔,小岛,还有飞翔的海鸥。

  从前寂寥的岱衢洋上渐渐热闹起来,快艇,轮渡,在各个小岛之间来来回回,穿梭不停。而车马很慢的时光也终于一去不复返了。那些坐普轮睡卧铺的日子,也只能像现在这样,在午夜时分,晒晒月光,晒晒星光,然后又折叠了回去,存放于脑海的某一个角落,契合成往事的一部分,待追忆,待回味,那段被时光酝酿成葡萄酒般醇香的回忆。

  展未来,岱衢洋上,天堑变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