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明,对母亲的绵绵哀思,又翻涌上心头……
母亲离开我门九年了。九年前某一天的下午3点三刻,突然接到电话说母亲不好了。我的背脊似乎有一丝冰凉穿过,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马上赶回去。可回家的船班没有了,我还是在电脑上搜寻着各船班,心里企盼着母亲再等等我。可是傍晚5点40分,我再打电话时,母亲竟已经走了……我的心空空似失去精神支柱,慢慢的,绵绵哀思盘桓成低回的旋律,搅上心头。入夜,我一个人默然坐着,泪禁不住地流下来。我没能陪母亲待上几天,抱抱她,没能送母亲最后一程。
母亲是一个平凡的人、普通的人,然而却又是崇高而伟大的,她度过的94个春秋,汇就成一条曲折的小河,顽强不息地、坚定地奔流在艰难险阻的山野之中,无声地冲决一切困苦危厄,成就了母爱的峥嵘壮观。
母亲作为大女儿,十几岁时就开始分担家务,外公把她当儿子看待。年近三十,母亲才跟父亲结合,为失去妻子的父亲,带养三个孩子。四十不到,父亲离开了人世,把五个子女交给了母亲。
由于历史和政治的原因,母亲失去了工作的权利,她就带我们爬上高高的山岭,去拉松丝当柴,去采野菜当食,度过那艰难的岁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终于领着我们走出了艰难,成就了今天四世同聚的兴旺家景。
母亲一生勤劳简朴。她刚结婚不久,父亲就辗转去了上海做生意。母亲为了养育孩子,学会了缝纫,就这样承担起抚育我们五个兄弟姐妹的重担。父亲去世后。母亲既是山,挺起家的脊梁;又是水,流淌爱的泪水和汗水。母亲没有穿过好的吃过好的,把她能够给的都给了我们。特别是我,由于身体孱弱,母亲对我多了些爱护和体贴,连兄姐们对我也关照爱护。直到她老了,儿女们都大了,家里的经济条件好了,她还是吃着几天的剩菜。好几次,我回家看见了才把这些剩菜倒掉,她还很不愿意。她不想给儿女增加负担,舍不得多花一分钱。她甚至把自己多年的劳保工资积攒下来,为自己的后事准备好了一切费用。
母亲退休以后,依然辛苦地操持家务,空闲时就吃素念经,今生的苦难,让她对生活有着自己的体认。她在吃素念经之时,找寻着自己的安慰和超脱,寄托她的希望和祈祷。
那年春节,我去看望母亲,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但是还能够起来。三天后,我又得离开。我很想再住上几天,可是……每次离开母亲,我的心里总有愧疚,那是一种无法回报母亲和不能在床边照料的愧疚。本想下个星期再去探望母亲,不想她这么快就走了。春节为什么不再多陪她几天?年后为什么不早点去看她?我这颗心只能永远这么沉痛地坠着……
我终于回到了老家。迈进老屋的灵堂,跪在母亲的灵床前,揭开白色的灵帐,母亲紧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是的,她这一生太累了,她终于能好好休息了。我理了一下母亲的白发,母亲的耳朵清凉而柔和,我在心底呼唤着母亲,母亲没有回答。她那么安静,那么自在。母亲走了,她走出了躯体,走进了我们的心里,走向了永恒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