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郁,失败的人生,这是苏童作品的主基调。很多人看过他写的小说,很多人看过后心情郁闷、压抑。我有一阵子也是如此,但多读了反倒让我找到了清晰的脉络——他在乱象中表达了一个现实世界。
苏童对道具的运用非常熟稔,隐喻相当高明。《米》中的米,《我的帝王生涯》中的钢丝,《香草营》中的鸽子,《河岸》中的胎记,每一件道具成了一个标记,让人闻之见之坐立难安。
最近读了苏童的《黄雀记》,最清晰的一条脉络是一根绳子,一根绳子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
《黄雀记》中所发生的故事大概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保润的爷爷在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受了刺激,脑子混乱,被送进精神病院,爷爷发病的时候,保润的办法是给爷爷绑绳子,琢磨出各种绳结。在精神病院,他结识了仙女和柳生,仙女是院内花匠老夫妇捡来的孙女,柳生在同一条街上卖猪肉。叛逆期的三个年轻人意气用事,仙女养的一只小白兔被柳生烹吃,鲁莽的保润绑了仙女,狡猾的柳生偷偷强奸了仙女,保润无疑成了替罪羊,最终造成三个年轻人之间的宿怨。多年后,作者恶作剧般地安排他们三个人再度相逢于精神病院。
在苏童的小说里,女性最大的不幸就是怀孕,悲剧往往从新生命的孕育就开始了。一直没有参透这用意,难道繁衍人类就是原罪?这种前因后果的安排颠覆了一贯“母以子贵”的说法。《妇女生活》里的娴,认为自己十八岁那年怕疼没去打胎,断送了此后的锦绣前程;《黄雀记》里的仙女,也就是后来被称为“白小姐”的女主人公,在没有婚姻保障的前提下怀孕后,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和苦难……
苏童笔下的女性往往挣扎在生活的泥潭里不能自拔,这让我想到印度之母查姆达和圣母玛利亚,圣母玛利亚是清纯优雅的,而苏童笔下的女性形象似乎更像是出自印度之母,查姆达丑陋、饥饿,强烈陶醉在死亡和鲜血的大自然律动的象征。
总觉得苏童的小说里透着某种神秘的色彩,他用故事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没有赢家,绕来绕去,还是在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