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在脸上不凛冽,是寒潮来袭之前的回暖天。有多久没有呐喊,突然很想吼两句。
出了小区东门往南走一段,终于在十字路口边找到一辆小蓝车飞快骑上,一路向东,海边有风,海边还有歌。
按照虹发来的视频到了海塘边的白色灯塔下,沿着地板拾级而上,左手边仅挨灯塔一角的应该是了。和夏天这里热闹嘈杂的纳凉人群形成鲜明对比,此时空阔的海塘观景平台只有四个人散落着围绕音响各自陶醉。就近问一个中年男子,您是戴老师吗?男子欣然答应,短平头戴眼镜,浓眉大眼的戴老师是同学虹的老公,一名K歌超级爱好者,基本每天晚上带上工具来海边露天K歌。
唱歌的工具是简单的,一个音响一个话筒一台手机加一个一米多高的手机支架,组成了小小的唱台。戴老师下载一个K歌的软件,他是VIP会员,其他人借这东风一起嗨歌。
来之前纠结过,特地戴了顶帽子,遮住小半个脸。自己半吊子水平,这露天而歌难为情的。此时寂寥的海景平台完全属于我们的,唱的人是沉浸式的体验,听的人或是边欣赏边打拍子,或是在思筹着下一首练个啥歌。这使我放下来前预想的尬感,都是冲着K歌而来,谁认识谁,谁管你是谁。话筒一握是歌者,话筒一丢路人而已。
大家很有次序的轮翻嗨唱,我选了一首熟悉的歌。前秦响起,各种杂念一扫而光,我大大方方在轻松愉快中一吐为快。戴老师不时过来鼓励我,其他歌友也不吝他们的掌声。我突然有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在“星星醉”的大厅,大家一桌桌轮番唱卡拉OK的感觉,唱歌不就图个热闹有趣。这里不分职业不分贫穷贵贱,大家一起为爱而歌。
今天在场的共三位男士,二位女士。那位瘦瘦的大姐用细柔软绵的声调唱了几首深情款款的治愈系歌曲,我只对那首《新白狐》比较熟悉。那位老者唱了《军中绿花》等老歌,就早早退场了。戴老师不仅唱功好,叫得出名的歌都会唱,还熟知一首歌的多个版本。我选了首《翻身农奴把歌唱》是才旦卓玛版的,戴老师一听我艰难的吊声像断了弦的胡琴卡了,随即给我换了版本,这一换立刻引得满堂彩。啊,这样唱歌才舒服,所谓同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他知道你适合怎样的,我也感觉不累。
不得不说“全民K歌”是一个极好的软件,自由选歌随意切换版本。别人唱歌的间隙,我和那位大姐做弯腰踢腿深蹲,为锻炼也为暖和,毕竟十一月的夜海。我那顶用来遮脸的棒球帽此时用来挡风恰好,有经验的歌友们清一色穿着连帽衣,此时每人裹上了帽子,是看上去有意思的一群人。
我发现其中的一位高大男子缩着脖子,一直转悠在我们旁边,一会过来看视频,一会轻轻跺脚踩着节拍转悠。我问他你怎么不唱,是喉咙不舒服么,他告诉我肠刚动过手术还不能唱,特意向我强调,唱歌是丹田运气,怕把线绷了。我借着夜色暗戳戳笑,不能唱这大风天还特意过来听音过瘾,大哥你这入戏不浅啊。
入夜的海风大了起来,月色朦胧下的夜像罩了一层黑色油亮的绸布,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像一座巨大天然的钢琴键盘,在为我们伴奏,而海风是天才的配乐师。天为盖,海为毯,风是自由的,云是自由的,我也是自在的做着我自己的。我们忘记了白天的烦恼,忘却了生命的病痛,这一刻海只属于歌者。
挥手告别的时候,我想下次还会来,向海而歌,迎风高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