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一个难得的落日黄昏,挽一缕清风走进了一条向往已久古镇的小巷。
黄昏的小巷,深了又深;清晰的跫音,近了又远。高高的围墙伫立两旁,斑驳的苔痕刻着风吹雨蚀的烙印。串串苍翠欲滴的藤萝挂在上面,简直像古朴的屏风。朱红的大院门显然是新漆的,却依然不改其威严,怔忡而空旷的箭眼,挂过号斛的铁钉,被黄昏和望归的鞭子磨平。远隔时空,我终是无法听到那时的豪情乐章,却能够用心去演绎那支曲子。古人已走完了他们的路,而我将继续我的旅行,可直到现在我才注意到,我跟他们曾经走过的路径交叉了……
忍不住向门缝里张望了起来,一个穿斜襟的女子正在梳着传统的发髻;一个倜傥的雅士正摇头晃脑地念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有吸水烟的“呼噜噜噜,呼噜噜噜……”声;还有一些只有当时的人听得懂的土语也都囿于这方天地,在顽固地传授承袭……正冥思间,门“吱嘎”一声,开了条缝,从缝里露出一张清秀的娃娃脸,看见我顿时羞红了脸,随即躲了进去,肯定是个深居简出的人儿,而“哐当”的余音仍在此萦留。
望了一眼的讳莫如深,转入另一条小巷,依然是巷陌深深,而且更加幽静了,此时的心境就如巷尾不波的古井,这是一种和平、静穆而不是阴森的肃杀,这大概就是小巷使我如此痴迷的原由吧。没多久便不由自主地歌唱起了那些很难记起、断片的音调,仿佛近年的荒芜与空白、绵延的思绪,封固成的亘古梦境如枯藤踽踽地爬行起来,我仿佛觉得自己的体魄与性灵,与小巷同在一个脉搏里跳动,同在一个音波里起伏,同在一个神奇的宇宙空间站中自得,浑朴的天真像昙花似的盛开了。
于是,在一个有阳光的拐角,我停了下来。晚霞在暮天上撒锦,我瘦长的影子飘在地上,像山间古树底下静默的幽灵,又不由自主地狂舞起来,看着自己身影幻出的种种变相,竟欣喜异常。
“哟,老王下班了?”“哎,老李买菜去?”“叮铃铃……”晚归的人儿,开始鱼贯地出入这儿。喧闹、繁嚣的城市流行曲又拥紧了这条深深的,被称作小巷的地方。一种惊蛰的恐慌,浸注全身,留恋之余,又满含深情地回头望了望刚才伫足的一隅,却又不得不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