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三年十月,在江苏赣榆召开的徐福研讨会上,本人以《徐福求仙活动与岱山古名蓬莱之间的关系》一文,提出了“徐福东渡,浙江沿海启航途径岱山说”。认为公元前210年,徐福求仙船队在浙江沿海启航,位于杭州湾口的岱山岛,是途径的第一站,是候风站潮的避风港、锚地、海上驿站。为了进一步论证这一观点,近一年来,我又查考和收集了一些有关资料,并作了细致的分析、研究,更使我自信这一观点是比较接近历史本来面目的。下面我想再从三个方面来进一步充实、证明原先的观点。
一、岱山蓬莱有关徐福求仙的记载与传说也同浙江沿海其它地方一样,与秦始皇第五次东巡相关
浙江有关徐福的记载与传说主要在海盐、绍兴、慈溪、宁波,岱山及象山一带。查考宋以来的浙江各地各类方志及其它古籍,除象山说是徐福隐居之地外,其它各地均载为始皇所经巡,并遣徐福人海求仙之地,并与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第五次东巡至会稽相关。有关这次出巡的路线,《史记,秦始皇本纪》是这样记载的:“……浮江下……过丹阳,至钱塘,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而立石刻,颂秦德.…还过吴,从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琅琊…….”下面,我不妨把正史与方志结合起来,逐一加以比较分析。
(一)海盐。是当年秦始皇南巡“至钱塘,临浙江”之地.《浙江通志稿-地理九·海岸》:“海盐沿岸皆土塘……有小半岛突出海中,曰秦驻山。《水经注》云:秦始皇登以望海,故名……”《浙江通志稿》中还录有彭绍贤的《秦驻山》诗二首。其中一首云:“水浅蓬莱岁几更,凡支那解驭风行;空教海外留徐福,一片荒山浪得名”。晏殊的《舆地志》更明确地说“秦始皇东游,登此山,欲渡会稽。”在杭州湾北岸,有关秦始皇东游的记载,主要在这一带。这就说明,海盐正是《史记》记载秦始皇南巡“至钱塘,临浙江”而想横渡浙江而遇“水波恶”的地方.
(二)绍兴、慈溪、宁波。绍兴是始皇这次东巡“祭大禹”立石刻的地方,《嘉泰会稽志》卷九载:“秦望山在县东南四十里,旧经云众岭最高者,《舆地广记》云秦望在州城南,为众峰之杰,秦始皇登之,以望东海.”阮元的《两浙金石志》卷一说“会稽秦刻在秦望山”。对于绍兴方志中有关秦始皇的记载,与《史记》相吻合,这没有太多的异议,关键在于慈溪有个达蓬山,宁波有大雷山,有大量的有关秦始皇巡游至此及派徐福人海求仙的记载与传说,知南宋《宝庆慈溪县志》载:“大蓬山又名达蓬山……秦始皇东游,欲自此人蓬莱仙界,故名”;《宁波府志》载:“千人坛,相传秦始皇东游会稽,登山望秩,以求神仙。至此见群峰东延入于海,乃命徐福立坛祈祷于此,因此为名”;晋朝陆云的《答车茂安书》中说“始皇南巡,登稽岳,刻文于石,身在郧县三十余日。”这些记载都已明确说明宁波、慈溪一带的秦始皇派徐福求仙的记载与秦始皇第五次巡游有直接关系。可有人认为:这是附会之说。但是只要我们从两个方面来分析一下,就不难肯定这些方志记载是有正史之据的。一是从“会稽’这一概念来分析。秦设会稽郡,郡治在吴中(在苏州附近),但自春秋到秦统一前的几百年中,作为越的政治文化中心的会稽一直在今绍兴一带,而短短十几年的秦亡后,原会稽郡治地又复称吴。这就是,《史记》所说的会稽,并不是指山名,而是沿旧说,指包括当时属句章县的慈溪和新设的郧县(宁波一带)的浙扛南岸的原越地。二是应从历史的角度来分析当时的地理状况与行政区划。四明山脉向东延伸的部分,会稽山、达蓬山、大雷山等,构成了浙江以南、甬江以北的海岸线,当时都是“东临巨海,往往无涯,泛舟长驱,一举千里”(《慈溪县志》)之地,而山山之间又近在咫尺,秦始皇千里奔波,来到东海边上.决不会只一登稽岳而匆匆而回的。
(三)岱山。是方志记载的东海中的蓬莱仙岛。《十洲记》载“蓬邱,蓬莱山是也,在东海之东北岸……周海水正黑,所谓之冥海也”。舟山群岛海域自古称溟海,李白在其《郢门怀秋》一诗中,回忆他在726年由海路径舟山群岛赴天台时写有“徒寻溟海仙”之句,明李东阳游舟山群岛时写的《题东溟一览》中有“望尽东溟远树花,老乌啼日上扶桑”句。南宋《乾道四明志·昌国县》中说:“蓬莱山在县东北四百五十里,四面大洋.耆老相传秦始皇遣方士徐福人海求神仙灵药,尝至此。”同志还载:“东霍山在海之东北,环以大洋,世传徐福至此。”东霍山现属岱山县岱西镇,自唐以来一直属蓬莱乡。《方舆胜览》也称:“蓬莱山在昌国州,徐福求仙之所在”;东晋时葛洪,曾隐居于翁山(舟山),其所写的《枕中记》中也说:“蓬莱山,对东海之东北岸。”宋宁宗庆元元年,有一份封岱山英感庙神的诏书,现录于民国《岱山镇志》中,其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朕闯海上神山,烟霞缥缈,为灵异所窀,昌国相望蓬莱,而岱山固非寻常岛屿也……。”大量的方志及其它古籍记载,岱山古称蓬莱,是由始皇遣徐福求仙经于此而得名。
然而,这与《吏记》中记载的秦始皇第五次东巡有没有关系呢?要解答这一问题,关键是要分析秦始皇的东巡队伍,在浙江有没有下过海,从《秦始皇本纪》的这则记载来看,有人认为,秦始皇这次巡游,没有在浙江一带下过海.然而却没有细究记载归途时“还过吴,从江乘渡”一语。这句话只记载了是从江乘渡过长江的,而没有交待清楚从会稽到吴中是怎么走的.可同一《史记》中的另两篇史文中的记载却澄清了这一模糊点。《史记·封禅书》中说:“……后五年,始皇南至湘水,遂登会稽,并海上,冀遇海中三神山之奇药。”如果这则记载中的“并海上”只是笼统地指从会稽至琅琊的归途的话,那么《史记·项羽本纪》中所载:“秦始皇游会稽。渡浙江,梁与籍俱观,籍日:‘彼可取而代也’”应是确切无误的。因这是项梁与项羽在吴中亲眼所见。“浙江”一词,《说文》释以“江水东至会稽山阴为浙江”。唐卢肇《海潮赋》中说:“浙者折也,盖取其潮出海屈折而倒流也”。这就明确了古代“浙江”是指会稽以东的杭州湾口。那么,秦始皇东巡归途从会稽到吴中是渡越江海相汇的杭州湾口的这一历史事实也就十分明确了。其实在船只没有机动能力的古代,要直线横渡杭州湾口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无论是涨潮或落潮,都会给横渡船只一个来自横向的力。如果是偏西航行,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钱塘江水向东涌出,其泾流速度相对稳定,船不可能逆流飘航,如遇涨潮,钱塘江广阔的人海口又会纳入急促的向西潮汐,两力相抵,形成一个钱塘涌潮的场。如晋虞喜《志林》中所述:“江有反涛,水势折归。”即《史记》中所说的“水波恶”的场面。在当时航海条件下,要想越过浙江,唯有在退潮时,偏东侧方向,即向大海方向顺流飘航。但退潮与泾流合力后会产生强大的流速,据《舟山市志》、《嵊泗县志》记载,如遇汛期,杭州湾口退潮时的流速可达4-5节。
综上分析,当时从会稽渡越浙江到吴中的方法可能是:利用退潮,船向偏东方向飘航,飘至杭州湾口的某一岛屿作为依托,停靠到涨潮时再向西北飘航,以一个弧形的航线至吴中。如果这个分析正确的话,那么,这次始皇船队并海上,经过位于东径l22°,北纬30.2°的正在杭州湾当口的东霍山、岱山是很自然的。据此,我认为:岱山、东霍山有许多有关秦始皇派徐福求仙采药的记载与传说也就与海盐、会稽等地一样,是与秦始皇第五次东巡相关,是事出有正史之据的。